解析《墓外回忆录》中“海”的意象

　引言
　　
　　费朗索瓦·勒内· 德· 夏多布里昂,法国19世纪消极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家。《墓外回忆录》是夏多布里昂耗尽后半生心血写成的四十四卷自传体巨著。
　　在《墓外回忆录》中有关于不同海洋的大量的描写和思考,并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意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海”是贯穿作品的一条主要线索,它在《墓外回忆录》中占据突出的地位,构成了夏多布里昂生命画卷的基础,同时也是情景描写和意象的源泉。
　　
　　一、 《墓外回忆录》中的“海”
　　
　　1. “海”与梦想
　　海洋给关于征服的梦想提供了广阔空间。我们知道夏多布里昂怀抱的第一个梦想就是去探险,征服遥远的海洋和土地。童年时,他很佩服那些从殖民地回来的人,以至整晚都在想象去战斗、去发现广阔的土地,正是这些梦想促使他去美洲旅行。对于他,海洋就是人类伟大灵魂的形象,夏多布里昂钦佩的英雄不仅是拿破仑,还有哥伦布。在《墓外回忆录》他这样写到:
　　“哥伦布在发现新大陆前就曾梦见这块土地,瓦斯科·德·迦马在路上遭遇暴风雨,这两个伟人中的哪一个预言了我的未来?”
　　夏多布里昂感觉自己是海洋的儿子,也是未来探索海洋的英雄,这是创造者的品质决定的,探索者创造了他们发现的世界,拿破仑开造了一个新世界,而夏多布里昂探索了灵魂的深渊并从中引出虚无。
　　2. “海”与爱情
　　在年轻时,夏多布里昂便幻想着和他的女精灵穿越大海,女精灵以不同的形象出现,作者的思想被现实和想象的女人交替占据着。在美洲旅行时,他在船舷幻想着异域的女子;当从圣地返回时,他想念的是现实中的娜塔莉:
　　“在亟不可待的船帆下,凝望夜晚的天空,我请求它借风让船更快航行……”
　　幸福的海岸或是一个美丽的小岛,香风吹拂,波浪低吟,甜蜜的夜晚,一轮月光幻成了心爱女人的形象。这就是多次出现在《墓外回忆录》中的爱情的幻景。
　　如果说海激起了夏多布里昂的梦想,那么它自身也是一个生命,是作者最热烈爱恋的对象。无数次作者表示出对海的柔情和重见她的快乐!“我的小可爱”“我的情人”“我的爱”无数次地出现在夏多布里昂对“海”的深情呼唤中。
　　 夏多布里昂的爱和对海的爱如此紧密结合在海的场景中,在海中他找到了他的女精灵的神秘化身——那惟一一个没有让他失望,他始终如一忠诚的女人。
　　不堪命运多舛的折磨,夏多布里昂因海的无时无处不在而感到些许安慰,这个无时无处不在的“海”变成一双眼睛,无论作者走到哪里都深情地看着他:她知道他的秘密,她随时会唤起作者的良知和道德,只有看到她作者才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3. “海”与死亡
　　夏多布里昂在《墓外回忆录》中有时用与“海”相关的词语来描写坟墓:
　　“坟墓成了死亡海洋的静止的波浪;死亡是沉默的海向我们走来。”
　　这种结合可以追溯到作者童年的经验,在圣玛洛,孩提时代的夏多布里昂正是看到船沉默和人溺水才理解了死亡的意义,布列塔尼灵魂船和亡者岛的传说长存他的记忆。
　　海的深度吸引着夏多布里昂,他希望死在船帆下,在风暴和海难时,他从未显现出对死亡的恐惧;水手的死亡也迷惑他,因为这是一种旅行或神秘孤独的死亡:
　　“也许,他将被抛到海浪的中央以继续他的旅行;也许他将被埋葬在荒芜的岛上,人们再也找不到他……”
　　夏多布里昂在海岸观察过一些伟人的归宿地,比如拿破仑位于海岸的坟墓。他自己生前也选择了一个,面对大海,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回到了大海母亲的怀抱,在死亡的沉睡中得到抚慰。
　　
　　二、 结语
　　
　　“海”伴随着夏多布里昂的整个人生,是最好的见证人;她承载着作者的回忆,使其缅怀过去,总结人生。
　　“海”在纵向和横向都是无垠的,同时又是荒芜的深渊,这两个特征构成了《墓外回忆录》中重要的“海”的意象。生命便在这两者之间漂浮,深渊可以吞噬一切,但同时在它的表面也支撑着脆弱的生命。像海一样的“多变”是人类最主要的特征,夏多布里昂描绘人类的生命如同漂浮在深渊上,既不能停住,也不能建立固定的居所。总的看来,夏多布里昂更多时候是强调“海”的“负面”,一如他经常抱怨他一生中遭受的挫折和失败。但同时夏多布里昂乐于想象这种漂浮的生命。
　　《墓外回忆录》中关于“海”的描写不胜枚举,即便对于同一“海”,夏多布里昂所创造的意象也不尽相同,有时甚至是绝然相反的。它时而化身成作者本人,时而象征着各种因素:快乐和忧虑,辉煌和挫败,爱情和死亡,忠诚和变幻,流放和祖国。如同夏多布里昂骄傲、自负,富于幻想,性情孤僻、忧郁的性格特质的写照,《墓外回忆录》中这些多变的“海”总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参考文献:
　　[1] Bracke Agnès, tudes sur le romantisme fran?ais [C], Nice: Publications de la faculté des Lettres Arts et Sciences humaines de l’Université de Nice, 2002.
　　[2] 程依荣,政治的夏多布里昂和文学的夏多布里昂(Z),墓外回忆录序,广州:花城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