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之吻》看美国华裔文学中的归属感问题(2)

　　与刘连熟识后,美琪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卖掉一幢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屋。刘连坦言:“不然我怎么办呢?搬来中国住吗?”美琪反问:“为什么不呢?你不就是个华人吗?”刘连突然警醒到,自己一辈子都在努力试图和中国的一切划清界限,包括自己的父亲,但当自己来到上海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属于这片土地的。在这里,他不再是一个华人,而只是一个融入茫茫人海也不会被人特别区分的普通人。来中国可以帮助自己找到苦苦追寻的归属感。
　　刘连搬入了老屋,揭开了原本罩在家具上满是灰尘的幔布,用古老的留声机播放着中国传统音乐,并煞有介事地练习自己所理解的中国功夫。似乎,他已开始融入中国的文化。但当他从抽屉里拿出刻有龙纹的老信匣,打开一封自己读不懂的中文信,而后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时,他和中国文化之间的距离又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刘连和美琪的热恋让女方的未婚夫走到台前。面对美琪未婚夫“你们美国人到处乱抢别人东西”的指责,刘连强调自己是华人,但却遭到对方更强烈的反驳,“你永远成不了中国人!你是吃汉堡包和比萨长大的!”再一次地,普通中国人的否定和排斥让刘连与中国的距离凸显了出来。被抛出美琪未婚夫的豪华轿车后,刘连急于找电话联系美琪,但语言不通的他却四处碰壁。老弄堂里的人像看西洋景一样看他奔来跑去,鸡同鸭讲。原先刘连觉得亲切无比的人们此刻却又显得与他如此的格格不入。刘连回归父辈故土和文化的期望就这样破灭了。
　　为了帮助美琪摆脱一段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刘连把房子赠与了美琪。作为回报,美琪帮助他翻译了信匣中父母当年的一封书信。听着美琪口中感人的字句,刘连明白了父母间的爱和为自己付出的辛劳。告别美琪后,刘连有一种如释重负、如获重生的感觉。中国的一切被放在了身后,回到美国的他开始正视自己的人生,重新与父亲沟通。当他把老信匣放在父亲膝头时,多年来麻醉于酒精的父亲激动不已、老泪纵横,而刘连也真心地拥住了父亲。两人尽释前嫌。
　　处理好于父亲的关系后,刘连反思了自己与艾德蕾的关系,决定向她诚恳地道歉。当他向艾德蕾的家奔跑时,他的目标是那么的明确和坚定,跑得那么的卖力。刘连向艾德蕾表明,自己之所以之前对她那么坏,是因为怕她长大后就会离开自己,现在自己敢于面对未来的变数,面对这份感情了。终于,刘连得到了艾德蕾的谅解,并在她去法国学音乐的一年里努力地试镜,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
　　四、结 语
　　刘连游走于洛杉矶和上海间的过程,恰似美国华人(裔)寻找身份认知和归属感的过程。刘连经历了从最初的一心想要融入主流却要受到“有色眼镜”的审视的无奈,到从遥远的故土寻根却因语言和思维的迥异而难觅其道,到最后又回归起点,重新审视自己,重新调整心态的心灵成长过程。美国华裔同样也经历了由第二、三代的努力摆脱华人背景、试图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但却遇到各种挫折和阻挠,到当代(第五、六代)的正视自己的差异性,并开始对作为美国华裔的文化归属问题进行反思、探讨和寻求解决途径的过程。由于本片编剧兼导演对华人(裔)归属感问题有切身体会,因此很巧妙地把它揉入了影片情节中。
　　面对归属感问题的困扰,刘连的解决方法是:理解和接纳父亲身后的中国文化,立足小女友身后的美国社会,处理好“白”与“黄”的关系,通过努力的工作得到别人认可。面对依然存在的偏见,刘连的路将是漫长而艰辛的。但正如在影片结束时艾德蕾所说,“凡事皆有可能,这就是生活的美妙”,无论是影片的编剧兼导演、演员还是观众,我们都希望在美国的“刘连们”能看到自己身后无法割舍的根脉,并明确自己脚下的路该如何走,真正享受到生活的美妙。
　　
　　注释:
　　① 陆薇:《走向文化研究的华裔美国文学》,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5页。
　　②③④ [美]尹晓煌:《美国华裔文学史》,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7页,第73页,第212页。
　　
　　[参考文献]
　　[1] 陆薇.走向文化研究的华裔美国文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7.
　　[2] [美]尹晓煌.美国华裔文学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
　　[3]黄兆群.美国的民族、种族和同性恋:美国社会的历史透视[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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