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画面空间的呈现方式及叙事表达(2)

　　(二)演员的调度
　　画外空间的提示,还可以通过调度演员——或朝向画外运动、或使其视线转向画外等来表示画外空间的存在,从而实现导演借助画外空间完成影片叙事的意图。例如,影片《四百下》的经典结尾,主人公安托万冲出少管所的球场起,就一直朝向画面一侧跑去。他跑向围墙,从一个洞里钻出去,然后继续向前跑。沿着塞纳河,他穿过树林,越过田野,滑下陡坡,一直跑到茫茫的大海边。突然,他转过身面向镜头,迷茫的眼神仿佛在直接与观众对视,这时的观众的注意力已经转向画框之外的空间——无路可走!
　此外,有些导演也常常让画外的某人或某物突然闯进画框之内,以此来暗示画外空间的存在。例如,在影片《小武》中,当小武来到小勇家送结婚的份子钱时,为婚礼操持酒菜的人不经意间闯入画内。这样的演员调度不但强调了画外空间的存在,也使观众的注意力由小武转向他人,从而实现了画外空间的叙事推进。
　　(三)借助声音
　　声音作为表现画外空间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它对于画面空间的拓展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因为画框只能限定影像而无法框住声音。电影中的声音主要包括人物语言、音乐与音响三种形式。从画面空间上看,正是由于声音的多源性,更好地实现了电影的叙事空间由画内走向画外转换。通过声音既可以表现与画内空间同一时空的画外空间,又可以表现与画内空间分属不同时空的画外空间。例如,在伊朗导演阿巴斯的影片《何处是我朋友家》中,开场是一个1分25秒的固定镜头,画面呈现一扇虚掩的浅绿色的门,而声音却是门内孩子们的嬉戏打闹的声音。阿巴斯在这里充分利用声音的多源性,由虚掩的门走向门后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使画面空间由画内走向画外。这样不但增强了画面的立体感和厚重感,也使观众从嘈杂的背景声音中,通过孩子们的对话,提取有用的信息,用来实现推动影片故事的发展。再如电影《童年往事》开头,画面表现的是阿孝童年的生活场景,而画外则传来已经长大成人的阿孝的旁白。这时的画外音就展示出一个现在的画外空间,也就表示出影片叙事是倒叙的手法,对于推进故事的发展具有重要功效。
　　(四)有温度的空镜头
　　最后,空镜头也是呈现画外空间重要手段,能够在影片中形成极具特色的表意效果,从而推动影片的叙事表达。例如,在《红高粱》中,“我爷爷”“我奶奶”在高粱地野合的场景处理得极唯美。银幕上只见一片红高粱在流金溢彩的阳光中摇曳狂舞的空镜头,一对男女的场景遁于画外空间。红高粱空镜头不仅仅是爱的帷幕,而且是生命力原始奔腾的见证和礼赞。还有《菊豆》中,菊豆与杨天青的所谓的乱伦之恋场景亦如是。当两人不顾一切相拥时,随着高悬的染布滑落染池占据画面空间,菊豆与杨天青成为隐去的画外空间,而染布滑落的空镜头富有象征和审美意蕴,生命、爱情是一首什么也挡不住的歌。红高粱、染布两个空镜头异曲同工之妙,都有着热辣辣的高温。
　　而《雾中风景》却有一个令人恐怖战栗的空镜头。那是少女乌拉带着弟弟寻找生父的旅途中,遇一货车司机遭其强暴,小鸡如何挣扎得出老鹰的利爪?银幕上,只有货车后的沉重的帷帘在风中稍稍掀动,却无声无息!这真是冷酷得叫人窒息的空镜头。空镜头——没有声音的画面空间遮蔽了残忍的画外空间,无声叙事胜有声控诉。
　　总之,从电影空间的呈现方式可大致分为画内空间与画外空间两种呈现,但画内空间和画外空间绝非截然分割开的,相反,两者唇齿相依,相辅相成,诸多元素相结合起来的综合运用,方能发挥其叙事功能,既能够清晰流畅推进影片的叙事发展,又能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扣人心弦。这才是电影画面空间叙事的目的所在。
　　[参考文献]
　　[1] [美]乔治•布鲁斯东.从小说到电影[M].高骏千,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66.
　　[2] [法] 玛丽-特蕾莎•茹尔诺.电影词汇[M].曹轶,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6:79.
　　[3] [加] 安德烈•戈德罗,[法]弗朗索瓦•若斯特.什么是电影叙事学[M].刘云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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