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同体”的女诗人(2)

　　狄金森的男女双性人格，不仅丰富了她的内心，也丰富 了她的诗歌作品。我们可以看见她诗歌中的“上帝”时而是刚愎自用的独裁者，是她持枪叫阵的对象，时而是神秘难测的爱人，是她情感纠结的对象。她的双性人格，迂回地折射在她对上帝的态度上，连上帝也褪去了“上帝”的色彩，变得生动、多面起来。
　　
　　三、　“爱先于生命一”
　　
　　如其他女性一样，爱情在狄金森的情感世界中占据了极大的分量，尽管在现实生活中她并没有找到理想的伴侣。她毕生都在渴慕和追求着爱情，但正如对待宗教和“上帝”一样，狄金森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受到双性人格的影响，显得复杂多变。她时而像男性一样爱的无畏，时而像女性一样爱的无私，因而她歌咏爱情的方式也显得不拘一格，灵活多样。
　　对狄金森来说，爱高于一切。在诗作第917首中，她宣布：　“爱先于生命一／后于死亡——／是创造的起点——／世界的原型”对爱和情感的重视，显示了她的女性特质，而大胆、直率的表达方式，又显示了她的男性特质。这首诗表达方式的男性化和内容的女性化，恰好体现了诗人男女双性的性格特质。
　　而在诗作第249首中，狄金森表现了强烈的男性气质。首先，在诗的第一节，她用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暴风雨夜作为背景，用如火如茶的语言，表达了炽热的激情。她写道：“暴风雨夜——暴风雨夜!／我若与你在一起，／暴风雨夜就是／豪奢的喜悦!”而在此诗的最后一节，诗人更是直抒胸臆，呼喊到：　“在伊甸园划船——／啊，海!／但愿我能——今夜——／泊在你的水域!”这样率真激烈的表白，这样热烈的话语，强烈彰显了她的男性气质。
　　而在诗作第480首中，诗人又展现了纯粹的女性气质。她柔肠百转的问到：“‘为什么我爱’你，先生?／因为——／风，从不要小草／回答——为什么他经过／她就不能不动摇……闪电——从不询问眼睛／为什么要闭上——当他经过时一……”在这首诗里，诗人千折百回，温柔委婉，为我们呈现了她女性的一面。
　　在清教观念深深地禁锢着人的头脑的时代，狄金森的双性人格使她得以摒弃一切伪饰，保持最真实的自我。她写情写欲，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时而大胆直率、狂野不拘，时而温和柔顺、楚楚动人。这种性格的对立统一真实地反映了一个“双性同体”的理想人格在异质环境中的抗争和成长。
　　“双性同体”的人格，是“结合了平等、差异两种倾向，构想出的两性形象的新模式”，它可以“将个人由理教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由于这种人格同时具有较强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就更能适应时代的变迁和发展。狄金森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她向我们充分展示了双性人格的生命力。凭借男性那样的勇气和理性，她挑战权威，捍卫独立思想。凭借女性那样的婉转和弹性，她巧妙地应付着传统和社会的限制，书写“被禁止描述的妇女个人体验”。尽管双元的性格带来了矛盾的思想，但正是这些矛盾的思想，使得她的诗歌神秘而令人回昧，在时空流转的百多年后，仍能动人心弦，牵人魂梦，得到无数知音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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