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法学方法论研究的三个问题(3)

　　环境是人类的整体利益，而这种利益遭遇的侵害却常常都是来自人类个体。环境法要保护的环境主要是由人类行为破坏的或可能破坏的环境，所以，环境法之维护人类整体利益的努力实际上就是对人类个体行为的禁止或某种限制。环境法完成其使命的这一“运动过程”决定了那要指导环境法制建设的环境法学一定是站在整体主义立场上的学问，因为相反立场的学问只能使环境法完成其使命的征程更加漫长，道路更加坎坷。
　　环境法是关于人类整体利益与人类个体关系的法，同时也是为实现人类共同利益而处理人类个体之间关系的法。环境法学就是要站在整体主义的立场上去思考人类与人类个体之间关系、人类个体与个体之间关系的处理。
　　
　　三、环境责任——环境法的道德基础
　　
　　法律是关于权利与义务关系的规范体系。一般社会成员在社会生活中接触到的是立法者提供的载有权利义务的法律规范，而立法者和法学家则需要考虑如何设计有关的权利与义务，以什么为根据设计有关 的权利，已经存在的权利义务的设计根据是否合理等。这种思考中最大的难题不是设计权利义务的技术手段和科学依据，而是设计权利义务的道德基础。法律可以以个人的自由意志为基础，可以以“上帝”的愿望为标准，也可以以神谕为指针，以最高统帅的英明为根据，等等。以往的法学评论所做出的“良法”、“恶法”的判断基本上都是对法律的道德评价，从而也包括对有关法律设计权利义务的道德基础的评价。
　　环境法也应有自己的道德基础，人们也可以依据各种道德规范提出环境法设计方案、评价已经公布的环境法律。环境法的应然的和最后的道德基础不是一般的善、恶和利、害，而是环境责任。
　　所谓环境责任是指生活在环境共同体中的成员对共同的环境利益的责任。这种责任不是作为违法行为的法律后果的责任，而是一种纯粹的道德责任，是从行为主体内心发动起来的责任。这种责任，从行为表现上来看，其直接的对象是人类环境，所以我们可以把它叫做环境责任，或者人类环境责任；而从其目的来看，它的追求是人类环境利益的维护与实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可以把它叫做人类环境利益责任。环境责任是个体对共同体的责任，是个体对所在共同体整体利益的责任。人们普遍地生活于各种各样的共同体中，如家庭、民族、教派、政党、流域、国家等。所有的人都无法完全脱离共同体而独立存在。人，也包括企业、组织等，对于共同体而言都是个体，而共同体对于个体来说，是一个“温馨”的地方，一个温暖而又舒适的场所，可以遮风避雨，可以求得帮助，可以得到生存发展所需要的各种条件，是不可或缺的条件甚至存在和发展的依据。人们从共同体得到益处，因共同体的存在和强大而得到更大的益处，而共同体的存在和强大以共同体成员对共同体的维护为条件。一个失去其成员维护的共同体不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共同体，就像一个其成员纷纷背弃党的宗旨忽视党的纪律的政党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执政党一样。共同体成员对共同体的维护是一种责任。这也是为了得到“成为共同体中的一员”的好处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正因为如此，有学者把“责任”理解为共同体的“精神组织”。
　　人类也处在环境共同体之中。环境共同体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利益共同体。其主体是人类，其存在的基础是自然环境，其具体的成员包括个人、企业、国家、国际组织以及其他社会群体。人类环境共同体是因人类对自然的依赖而形成的共同体。这种共同体有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宏观层面的人类环境共同体就是指全人类基于整个地球环境形成的共同体；微观层面的人类环境共同体则是指基于特定的区域环境形成的共同体，如一条江河流域的人们基于这条江河形成的共同体，一个城市的人们基于他们共同的城市自然环境形成的共同体。
　　与在其他共同体中的情况下一样，人们不得不从环境共同体中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同时也需要为这个共同体尽一份责任。这种责任就是人们为了保护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环境处于健康良好状态而主动自愿选择的一种付出，一种人们不得不承担的“庄严责任”。
　　环境法应当是依据这种责任设计权利义务的法律。环境法的这个深厚的道德基础规定了环境法由以形成的两个基本路经：依据环境责任设计环境义务，在这些义务的基础上构筑环境管理的权力和监督环境义务履行的权利；依据环境责任设计参与环境保护的权利，并由此出发设计包括政府在内的公共管理机关所应承担的义务和职责。
　　这是环境法形成、发展、完善的路径，也是环境法学的“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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