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与现代之间的桥梁(3)

作者:李元洛 更新时间:2014-08-09 09:48 点击:
【论文发表关健词】桥梁,之,现,典,
【职称论文摘要】
因为袁枚有众生平等、个性自由的人本观念,加之他生命中特有的诗性气质和创造精神,针对占主流地位的沈德潜之格调说与翁方纲之肌理说的诗学主张,袁枚在他的诗的旌旗上大书性灵二字,并且开创了阵营豪华影响深远的

     因为袁枚有众生平等、个性自由的人本观念,加之他生命中特有的诗性气质和创造精神,针对占主流地位的沈德潜之“格调说”与翁方纲之“肌理说”的诗学主张,袁枚在他的诗的旌旗上大书“性灵”二字,并且开创了阵营豪华影响深远的“性灵诗派”。在乾隆嘉庆时期,沈德潜的“格调说”盛行于前,翁方纲的“肌理说”继踵于后,清代诗坛四种主要诗说,除了清初王士祯的“神韵说”和袁枚的“性灵说”,就是沈之“格调说”和翁之“肌理说”了。沈德潜与翁方纲基于御用文人的立场,主张以模拟因袭为诗,以学问考订为诗,以宣传教义为诗,这,远离诗的本质何止十万八千里?幸亏有“不信邪”的袁枚异军突起,他高倡的“性灵”诗说以及他的新鲜活泼一派灵光异彩的诗作,如强劲的清风涤荡几乎铺天盖地的雾障阴霾,让天宇依旧有一角晴天丽日。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曾说:“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他挥舞的这面诗的旗帜,比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张扬者早了一百多年,现在许多人只知引用王国维之语,而不知袁枚早已捷足先登。他的“性灵说”独立于时代的主流思潮之外,既反对将诗沦为政治教化的工具,也反对将诗沦为学问考据的附庸,而是强调诗要出自不作伪的真情实感,不受羁束的自由个性,不人云亦云的新鲜活泼的语言。“好诗难与官同作”,“一生心性爱疏狂”,“诗言志。劳人思妇都可以言”,“《三百篇》,半是劳人思妇率意言情之作”,“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诗之传者,都是性灵,不关堆垛”,“平日诗文,自出机杼,不屑寄人篱下”,“余生平诸般能耐,而不能忍一庸字。所谓庸者,不过人云亦云而已”,“方之文字本天机,若要出新先吐故”——如此等等珠玑之言,智慧之语,惊世骇俗之论,具有近世民主自由色彩的观念,在当时封建说教充斥、故纸堆气息弥漫的死气沉沉的诗坛,不啻是早春二月的惠风。两百多年后,古典文学专家和散文家朱自清先生在他的《诗言志辨》专著里,对袁枚的“性灵说”做了高度的现代评价,他说:“清代袁枚也算得一个文坛革命家,论诗也以性灵为主;到了他才将诗言志的意义又扩展了一步,差不离和陆机的‘诗缘情’并为一谈。”又说:“这样的言志的诗倒跟我们现代汉语的抒情诗同义了。诗缘情那传统直到这时代才算真正抬起了头。”
“不作公卿,非无福命都缘懒;难成仙佛,为爱文章又恋花。”袁枚曾给自己的随园题撰过这样一副对联。“诗者,人之性情也”,“诗者,心之声也,性情所流露者也”,“诗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后有必不可朽之诗”,“情如雷如云,弥天塞地,迫不可遏”,“天性多情句自工”,袁枚曾经多次如此夫子自道。这种以性情为本而强调诗情必须真挚、强烈、深刻的诗歌理念,正是直抉诗歌创作的真谛。世间有多少或性情凉薄或性情尖刻或性情诈伪或性情污浊的人都偏要写诗,那真是作者的悲剧更是诗的悲剧。袁枚固然有天纵的诗才,但他天性中更有真切丰富的诗情,这就使得整整六十年间,他的诗作就如同从不枯竭浪花四溅的长流水。
袁枚年轻时从金马玉堂的翰林院改官江南知县,他身为体制中人,又是所谓父母官,但作为一位正直的士人与良吏,却十分关心民生疾苦,写下《苦灾行》、《捕蝗曲》以反映天灾给百姓带来的苦难,而他的《征漕叹》、《南漕叹》等篇章,则远承白居易《新乐府》、《秦中吟》等讽喻诗的余绪,直接对人祸即贪官恶吏口诛笔伐。《苦旱》一诗写于他年近花甲之时,可贵的是他在随园的生活虽已颇为小康,但他的诗心却仍和老农之心相通,结句“夏云总被风吹去,教作奇峰莫作霖!”固然是写夏云变幻为奇峰形状却不化作降落的时雨,但从“教作”与“莫”看来,是否也喻指当局或当政者之高高在上而不作为、草菅生民呢?
袁枚的抒情之作既关心世上疮痍、民生疾苦,也敢于抒写为道学先生侧目的旖旎柔情。他在“诗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后有必不可朽之诗”一语之后,紧接着就是“情所最先,莫为男女”之辞。沈德潜选编《清诗别裁集》不选王次回《疑雨集》中之香奁诗,袁枚写信指责这位老前辈,理由正正堂堂:“《关雎》为国风之首,即言男女之情。孔子删诗,亦存卫、郑。公何独不选次回诗?”友人劝他删去自己诗集中的情诗,他的反驳也磊磊落落:“使仆集中无缘情之作,尚思借编一二以自污;幸而半生小过,情在于斯,何忍过时抹杀?吾谁欺?自欺乎?”他的情诗,最优美的是《寄聪娘》组诗六首。聪娘姓方,苏州人,原为大户人家的侍婢,地位低下。乾隆十三年(1748),任江宁知县年方而立的袁枚纳之为妾,宠爱有加。袁枚隐居随园三年之后,于乾隆十七年(1752)曾一度出仕秦中,他在途中思念聪娘而写成组诗。袁枚曾经说过:“有目必好色,有口必好味。戒之使不然,口目成虚器。”在虚伪的纲常名教和禁欲主义盛行的封建时代,袁枚的这种人性与诗性结合的情诗,这种认为长相厮守高于黄金与官爵的情诗,不唯具有张扬人性反抗礼教的意义,而且具有诗美学的价值。尤其是第二首与第五首、第六首,置于前之李商隐后之黄仲则、龚自珍的爱情诗中,也未遑多让,读者诵之自可口颊生香。
袁枚也是一位旅行家,辞官以后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自觉山人胆足夸,行年七十走天涯”,他以古稀之年远游长江两岸,“万里游归说武夷,江山成就六年诗”,年逾八十还第三次游天台山和武夷山,正如他夫子自道:“信乎江山之助,不可少也。”袁枚的山水诗,追蹑的是李白的胜概豪情与天马行空的想像,但李白更多的是山水的审美,袁枚更侧重的却是审美的山水。袁枚讴山歌水时融入了更强烈的主体意识,也即他自己所云之“性灵”。他最早而且十分出色的风景抒情诗,应数弱冠之年游桂林时所作的《同金十一沛恩游栖霞寺望桂林诸山》,开篇即是“奇山不入中原界,走入穷边才逞怪。桂林天小青山大,山山都立青天外”,古代神话传说与佛道典籍人物奔赴于他的诗笔之下,全诗上天入地,凌厉无前,众音繁会,热烈而兼强烈,可说是他诗创作正式的揭幕典礼,开张锣鼓。(责任编辑:论文发表网)转贴于八度论文发表网: http://www.8dulw.com(论文网__代写代发论文_论文发表_毕业论文_免费论文范文网_论文格式_广东论文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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