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飞翔 阴晴圆缺(3)

作者:陈建华 更新时间:2011-02-28 11:26 点击:
【论文发表关健词】圆缺,阴晴,飞翔,文心,
【职称论文摘要】
斯特累德(Jurij Striedter)教授是俄国形式主义传人之一,我选了他讲文学文类的课,教我们读俄国形式主义的理论,如希克洛夫斯基(Viktor Shklovsky)、埃肖鲍姆(Boris Eikhenbaum)等人的分析文学作品的范文,虽然不得


  斯特累德(Jurij Striedter)教授是俄国形式主义传人之一,我选了他讲文学文类的课,教我们读俄国“形式主义”的理论,如希克洛夫斯基(Viktor Shklovsky)、埃肖鲍姆(Boris Eikhenbaum)等人的分析文学作品的范文,虽然不得不用英文教材,却也原汁原味。学期结束拿回自己的论文,只见圈圈点点,老先生看得十分认真。还约谈过一次,大约见一个中国学生在研究巴赫金,于是勉励有加。
  说也奇怪,老是选俄国老师的课,也许觉得他们更亲善些。另一门是斯梵特拉娜(Boym Svetlana)的文学与电影课。第一堂课讲起布洛茨基、纳波科夫、塔科夫斯基等,推颂备至,并说美国学生须有足够的耐心方能领会他们作品中精妙绝伦之处。我心头微微一震,了不得,对这位“美女”教授顿生敬意。她的文本解读自成一套,在我看来要比后现代更具“后”意,将心理分析、后结构与后现代融会贯通,什么面具、表演、幻化啊,舞台镜像、双重叠影啊,把艺术再现与作者自我的复杂关系说得天花乱坠,把绵密的文心抽剥得玲珑剔透。
  还去卡宾特影视中心上电影课,看了不少影片,也找这方面的书来看。那时柏克莱的马丁·杰伊和一些同道在大力开拓视觉文化研究的领地,运用其看家本领的法兰克福理论展开对西方视觉中心的批判,他的思想史专业遂另启新局。很快我也被吸引,于是吃碗里看锅里的,在阅读晚清与民国时期的报纸杂志时,顺手把有关幻灯、摄影或电影的材料也放进菜篮里。在燕京图书馆浏览英文《字林西报》的胶卷,发现一九一〇年代在上海放映过成千的欧美电影,还没有被电影史家们注意过,后来又见到周瘦鹃在《申报》上的《影戏话》,可与《字林西报》互相比照参证,那就更让我兴奋得要脑晕了。
  古人云:“五色令人目盲。”儒家也有重文轻图之说,然而我是愈沉溺于画面了。或许人到中年,想给余生涂上点色彩,或许也是一种减压方式,特别是写博士论文阶段,就好像进入了冰河期。于是从录像店租借一盘盘影带,从戈达尔、特吕福、费里尼、安东尼奥尼、塔科夫斯基这些大师到格林威依、香塔尔、阿莫多伐那些怪才导演,像读一部部编年史。有一段时间还喜欢上了杰克逊、玛多娜啊,小甜甜布兰妮、后街小子啊,乃至周末十大排行榜,无不争奇斗艳,创意领潮。看了不够,还要录下来,其实浪费了不少时间。去年又搬了住处,这些带子已是昔日黄花,丢掉还得花功夫。 选了不少课,大量精力耗费在与第二母语的格斗上。但从语无伦次表现不力到顺理成章磨尖主题,这番实践对我的中文书写带来何种影响,大约涉及不同语法思维的互动,那是另一回事了。实际上始终在躁动的是我的中文情结,似在暗中操纵着选课写论文,常常发生场景错位,真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九九九年哈佛给我一年的奖金,是给完成博士论文的,但大部时间在赶“革命”话语的那本书稿,那当然是很不经济的做法。
  在海外时期除了“革命”话语研究之外,所写的论文也有关于内地九十年代的文化走向的,如重写文学史、人文精神的讨论、后现代思潮、自由主义与新左派之间的争论等,也都谈过些看法,这些文章大部分收入二〇〇六年出版的《帝制末与世纪末》一书中。大多在海外发表,等于隔岸观火,不过体现了一种独立思考和批评的姿态。这多半得益于一种距离感,能置身于外而对历史与现状做一种距离的审察。正当父老乡亲欣欣然“告别革命”之际,我却不懈追寻二十世纪初“革命”意识形态的形成,陆续发表了数篇论文,收在《“革命”的现代性》一书中,于二〇〇〇年出版。这番“继续革命”多亏了几个图书馆不弃不离,洛杉矶加大的东亚图书馆颇富日文书籍,使我大致弄清了“革命”在日本的接受情况。而哈佛燕京图书馆更不消说,晚清报纸杂志及孙中山资料的收藏蔚为大观。
  对于我来说周瘦鹃的研究意味着另一种革命,那缘自一九九五年李先生所开的现代文学与印刷文化的课程。把文学与文化、历史与理论结合起来的跨学科趋向,是风会所趋,却占其先机,某种意义上也是“中国研究”对于来自比较文学的理论冲击的回应。的确在中国学术传统里文史哲本来就不分家,所谓跨学科也无非讲一个“通”字,破除学科专业之间的界限,回复文化整体的活力。此时我的学术理路好像已经延伸到未来,浮现出文学文化研究的广阔图景。所谓“文学文化”的英语literary culture,宇文所安先生用来探讨唐代诗学,在我的理解里则含有多种可能。文学与文化不可分割,而中国文学源远流长,特别到明清时代戏曲、小说几乎主导了民族心灵的发展,却也离不开士文化的背景氛围,而文化是更广泛的,包含从政治、经济到日常物质生活的层面。
  在海外经历了一番学院风气的感受,再来看中国文学文化,觉得应当借助丰富的理论资源,并非生搬硬套、花拳绣腿,而是融会贯通、切合实际。一方面更重视文学文本,运用语言与形式分析,深入到文本内在的情感的肌理;另一方面向各种文化理论开放,使历史发出有血有肉的声音。文心的历史开展并非一端,没有一根是直线的,至近世进入“复制技术”的时代,印刷与影视传媒的发展与民主欲望的增长齐头并进,文学对于民族心理的凝聚于国族想象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在研究方面需要警惕雅与俗、传统与现代、观念与情感之类的概念束缚,在接触历史材料时需要一种诠释学的基本态度,一种新的历史观。
  每天挎个包包去上课或听课,课余时间就来到哈佛广场上,喝咖啡、聊天、看书,刚去过哈佛书店,已经抓到一两本旧书了。这本翻翻,那本瞄瞄,鸽子飞来啄食桌上的面包屑,拍拍翅膀,时光从我的手中溜走,不知老之将至。老校园门口有一方铜牌,标识着哈佛的百年历史,却目击了九十年代末广场一带的迅速变化,橱窗里换上了高档商品,陈列着欧洲品牌的皮靴、香水,意味着学生们消费品位的提升。学费年年在涨,书价也是,旧书店因为付不起铺面租金一个个搬走。我喜欢在哈佛书店淘旧书,永远是打对折,其他旧书店会把原价涂掉,标之以高价出售。有一天突然发现哈佛书店也小家子起来,把原价涂抹掉了,大概是抗拒不了全球经济的压力而不再矜持其悠久传统了吧。我这么想着,把咖啡一口喝光,站起来拍拍臀部,悄悄对自己说:也该走了。
  
  二〇〇二年至香港科技大学教书,要填报研究兴趣,于是开列了:中国诗学诠释学、明清文学、中国革命话语与翻译理论、清末民初都市文学与印刷文化、中国文学及视觉文化现代性。我教的是古代文学,在研究上则由我自己规划。明清文学是本行,其他研究块面指示几个学科和领域,带有跨界性质,其实说不上理论架构,隐隐有着心中“文学文化”的一个谱,然而都像空中楼阁,还有待付诸实现。也没有周详的计划,通常是应付开会赶写论文,然后要修改发表,于是东一篇西一篇的,这些年来好像在为这份兴趣填补空白,像是在打游击,穿梭在各个领域间,把“现代性”作为目标,探索“文心”在现代的延续、流变与断裂。 (责任编辑:nylw.net)转贴于八度论文发表网: http://www.8dulw.com(论文网__代写代发论文_论文发表_毕业论文_免费论文范文网_论文格式_广东论文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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